【2022校友投稿】
我曾是雪域高原通讯兵
扶庆浪
作者扶庆浪在西藏当兵时的照片
【作者简介:扶庆浪 1948年5月21日出生在河南沈丘县。1955年至1961年在西南军区八一小学,西藏军区八一小学读书,1961年—1966年在成都市26中,成都市15中,成都市制革厂技校读初中,高中。1966年9月—1970年4月先后在西藏军区司令部办公室、军区通信总站电话中队服役。1970年4月一2003年5月,在成都市电信局办公室任打字员,秘书。1994年入党,2003年5月退休。】
1966年9月12日,我亲爱的爸爸扶廷修将军与世长辞了。爸爸的一生,在毛主席和共产党的领导下,在革命战争年代,在进军西藏,建设西藏,保卫边防的岁月中,贡献了毕生的精力。在爸爸的追悼会上,作为他的子女,我们宣誓一定要继承他的遗志,做革命事业的接班人。我们也要踏上长期建藏、边疆为家的道路。 不久,西藏军区首长同意我和姐姐进藏参军入伍。我们姐俩在军区的安排下乘机进藏。
刚进藏,我被分配在西藏军区机关任打字员。当打字员对我来说,轻车熟路。第一天就正式上岗了。我和打字室的战友们团结互助,认真细致地完成各种打字任务。获得领导和同事们的赞扬。
我当打字员的留影
1968年,我被调到西藏军区通信总站工作。我们通信总站有电话中队、电报中队、电力室,机务站,维护排,车队。我被分到电话中队当话务员。 我刚到通信总站电话中队时,生活条件很艰苦。我们女兵住的是通铺,后来有点木材了,才用木材搭成双铺。但搭的双铺很晃,不是很结实,一人动一下,旁边的床都在动。但想想我的父母前辈,他们30年代,40年代的老兵,那时哪有活动床休息啊!天当被地当床,山当书案月当灯,盖着蓝天铺着地。我们现在已经很不错了,有宿舍,有床,知足吧。
当时我们用的是人工值守的磁石电话交換机。每个话务员要熟记号码,熟练操作。我们的基础语句是“请”字当头,“好”字结尾。“喂,请讲”,对方接通后“好”字结尾。这就是话务员每天的工作。
话务训练
谁当话务员都是从不会到慢慢学会的。这一个过程,要认真学。 回想我第一次上机执守时,刚开始还觉得特别简单,戴上耳机就坐在位置上,等待接话。可当电话声响了,对方讲话时,我顿时傻了!对方不是讲普通话,我一句也没听清楚。再问一次,对方发火了。这下,我立刻紧张起来,真是手忙脚乱,手拿插头都不知往哪里插了。班长说,每人上机都有第一次,不着急,慢慢来。是的,全国各地来当兵的人都有,每个地方的语言口音也不同,不会都讲标准的普通话。经过多次的上机值守,一遍一遍的对联,我逐渐从第一次上机紧张到后来熟能生巧,终于成为一个合格的话务员了。
话务转接
话务员的语气是必须轻言细语的,而我的嗓音有点低,有时接转电话:“喂,请讲,好”,班长觉得我的语音不够轻言细语,她操作示范给我们看。经班长提示帮助,我的话务语音得以改善,发音气息也可以了。
话务班合影(我在前排左1)
通信兵要学会各种技能。我们通信总站有电话队,电话队有维护排、机务站、电话队,电力室。 有一次,班长要求我们女兵学习爬电杆作业。我想:我们女兵值好班,接好电话就行了嘛,怎么还要学爬杆?爬杆不都是男兵的工作吗,干嘛非要我们女兵去爬什么杆呀?班长知道了我的想法,找我谈心。她认真地对我说:“因为我们穿上了军装,就有保家卫国的责任,就要从战时着想。所以女兵也要学会爬杆作业,这是应对战时的需要。”我想:班长讲得有道理,开始学爬杆。
女兵爬杆作业
我套上着脚扣,第一次没挂上杆,再加上害怕,脚下也不会用力,爬到半截出溜一下滑了下来,坐蹲在地,旁边的人看到了都在笑。我又生气又着急,心想你们别笑,不就是上杆嘛,来吧,谁怕谁呀!一次、二次、三次、四次,最终还是手脚并用,爬上了杆顶,但这次仅仅是爬上了杆,什么也没做。在杆上看地面,心脏更是颤抖起来,西藏空气稀薄,又缺氧,要学会爬杆真的叫一个累,我爬上去后已喘不上气了。女兵相较男兵胆子要小些,在没有任何保护装置的条件下,在杆上修故障那叫一个练胆,在高空作业中你只能放胆干,害怕不行,爬下杆时衣服已全部湿透了。
后排右2是我
爬杆作业虽然艰苦,但我还是克服了种种困难和胆怯。经过不断训练,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,我终于可以比较轻松地爬上电线杆,还能在上面进行通话作业了。最后,这爬杆的技能,我们全班战友全部通过。
宣传队队员合影(前排右2:李副队长,我在后排左1)
1968年正值文革时期。为了宣传,我们电话中队成立了宣传队。李树宇副队长兼宣传队领导。李副队长是1948年入伍当兵的,他是天津人。 我们这支宣传队赶排了一组节目。舞蹈:我们心中的红太阳,洗衣歌,女声表演唱,器乐小合奏。因时间紧,任务重。我们几个女兵话务员,白天除了上班值守电话,晚上还要加班排练节目。我是编舞,要教会大家跳舞蹈,一次两次动作不整齐,节拍不均,练了又练,终于练好了。这时又和乐队合练,多次磨合,一台节目出台了。
宣传队战友排练节目
在正式演出之前,我们开始申请服装。那时的部队,经费不多,好不容易才批了一套藏服,申请的新疆服没批,只能用纱巾戴在头上代表新疆服。李副队长又领着男兵练民乐,笛子,二胡,扬琴……,李副队长的那手京胡,那叫一个绝,他唱的京剧也是韵味十足。我们宣传队走上了街头,走向了牧区。把党的温暖送到千家万户,一次次的演出,我们很累。记得一次要下乡演出,我本来胃痛已好多天了,我不去演就少一人,我强忍病疼把舞蹈跳完,衣服全湿了。
我在表演藏舞
当兵期间,我们也要下地劳动。西藏的太阳是很晒人的,太阳的紫外线太强,爱漂亮的女兵,让太阳一晒,一会儿脸蛋就成了高原红了。去西郊劳动,一去就是一天,每当去劳动时,又累又苦,当收获蔬菜时才感觉到劳动的喜悦——我们的辛劳付出换来了收获。
在西郊菜地劳动
(左1:张兵 左2:郑军红 右1:扶庆浪)
当年西藏,没有别的蔬菜,只有大白菜、莲花白、土豆、萝卜。 记得有一次,在拉萨大街贸易公司旁边的饭店,我刚进去,服务人员问道:“当兵的要点什么菜?”我随口问道:“有蕃茄蛋吗?”服务人员说:“有,15元!”我不敢接话了,说声谢谢就走出了饭店。我一个月津贴才10.75元,吃不起这么贵的菜啊。那时的拉萨还没有大棚,蕃茄都要靠汽车运进来。 现在回想那些往事,都成了艰苦而又光荣的记忆,满有意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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